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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埔风云(十九)

日期:2009-02-09 13:50 来源:黄埔杂志 作者:吴昌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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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昌华

  

  

  第四十五章   廖昂被围  许光达飞函晓义

  1947年8月,西北解放军经过3个月连续作战和2个月新式整军,开始转入内线反攻。继青化砭战役、蟠龙战役歼灭胡宗南精锐主力三十六师及两个旅之后,8月23日,晋冀鲁豫解放军陈赓、谢富治兵团南渡黄河,直逼潼关,威胁西安,迫使胡宗南由战略进攻改为战略防御。中共中央致电彭德怀:“我军即在榆林、米脂间修整待机,隔断刘戡、钟松两部,吸引该敌,以便陈谢行动。”

  胡宗南果然被陈赓的行动迷惑,误认解放军“仓惶逃窜”、“弹尽粮绝”,被迫渡河东去。因此,他严令各军“迅速追击,勿失此千载难逢之良机”。胡宗南企图以刘戡的二十九军和整编三十六师实行南北夹击,“迫敌于两河之间决战”。在榆林、米脂、佳县三角地带歼灭西北野战军。

  国共两党的黄埔精英在陕北进行角逐。共产党方面有黄埔一期的陈赓,黄埔五期的张宗逊、许光达;国民党方面有黄埔一期的“西北王”胡宗南、刘戡和黄埔二期的钟松。刘戡是二十九军中将军长;钟松是整编三十六师中将师长。他们是胡宗南军事集团的“三大主力”之一。钟松自吹:“共军可以吃掉别的军队,就是吃不掉三十六师”。钟松手下有两员大将:一是一二三旅少将旅长、黄埔二期的刘子奇;另一是一六五旅少将旅长、黄埔六期的李日基。李日基自恃援榆有功,异常骄傲,声言要“一战结束陕北问题”。钟松于8月13日进入榆林城,14日即马不停蹄地率两个旅南下,16日到达镇川堡,他孤军冒进,远离主力。20日,西北解放军主力在沙家店一举歼灭钟松三十六师师部及两个旅。

  1947年9月,许光达带着晋绥野战军第三纵队西渡黄河。他的部队划归西北野战军才两个月,就遇到了当年在黄埔军校的师兄、二期毕业的二十九军七十六师中将师长廖昂,地点在陕北清涧城。许光达,湖南长沙人,1926年9月入黄埔军校五期学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之一。1955年授大将军衔,曾任装甲兵司令员、国防部副部长。1969年6月3日,被林彪集团迫害致死,终年61岁。

  此刻,许光达指挥三纵攻城,廖昂指挥七十六师守城。师兄师弟,一攻一守。西北野司召开的战前准备会上,彭德怀对许光达说:“守清涧的廖昂是你在黄埔的同学,你给大家介绍一下他的情况,让大家先认识认识这个人。”许说廖是四川人,好读书,颇有韬略。彭总要许给廖写信,劝其放下武器。

  廖昂带着师部直属部队和一个不满员的旅(欠一团)进驻清涧城,突然面临解放军的围攻。刚开始还沉着镇静,其原因是此城位于延安、绥德间的九里山以南,扼咸榆公路之要冲,四山环抱,易守难攻。当得知攻城主力是许光达后,他轻蔑地一笑:“许德华,你来了,咱们走着瞧!”廖认为,凭许光达、张宗逊、周士第这些共产党方面的师兄师弟,装备又差,攻城有困难。他亲书“固若金汤”4个大字贴在师部门口,壮部下之胆。

  战役打响后,城外据点接连被拔掉。廖昂不得不向胡宗南求援,胡命令二十九军军长刘戡率5个半旅增援。兵临城下时,许光达给廖昂写了一封信:“廖昂兄:别来无恙!你我由黄埔毕业,分手20年矣!不期在清涧相遇,真乃有缘!可惜,炮火连天,工事阻挡,你我只能隔城相望,不能握手言欢,实乃憾事!……眼下,我军已将城团团围住,援军被我阻击,也是自身难保。破城在即,念及同窗情谊,不忍城破,兄陷囹圄,陈说厉害,劝兄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我党政策是既往不咎,立功有赏。你若能率部起义,使生灵免遭涂炭,乃我民众之大幸,望兄三思而行。切!切!同学许德华。1947年10月8日”。

  廖昂阅罢来信,心里不是滋味,想当年在黄埔岛上同唱《杀贼歌》,同上军事课,如今竟相互残杀!作为一个军人,投降是可耻的。何况对手是自己的小师弟,他更加不能投降。他日夜盼援军赶到,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正在此时,接胡宗南电报,说援军即日就到,要他守住清涧。廖昂决定不给许光达回信。

  10月11日晨,解放军一、三纵发起猛烈攻击,许光达命令活捉廖昂。城门被炮轰开,解放军一涌而入。廖昂化装成士兵,夹在俘虏中,但终被清查出来。同时被俘的还有二十四旅少将旅长、黄埔四期的张新汉。许光达比廖昂小5岁,在黄埔是小师弟。他先请廖昂坐下,问道:“看到我的信了吗?”廖点点头。许光达说:“那你为什么不放下武器?”廖说:“我以为能守得住。如果援兵早到一天,就不会是这个结局。”许光达见他仍执迷不悟,就开导说:“你以为胡宗南会救得了你吗?他派来的5个半旅,由刘戡率领,距清涧还不到30华里,只一天路程,他就是不来,为什么?”廖昂说:“都只想保存实力,见死不救!”许光达说:“这是国民党军队本质所决定的,当然注定要失败。”

  许光达刚见廖昂时,廖昂还不相信自己会被俘,一再说:“本来是想……可是胡宗南说刘戡援军马上就到。”许光达严肃地说:“看来你还不服输喔?那么我放你走,你跟胡宗南再领一个师来,我们再较量较量如何?”廖昂慌了神,连说:“不敢!不敢!”

  许光达晓以大义,把话题扯到黄埔方面,气氛才缓和过来。他们谈了20多年未见面的各自情形,最后许光达说:“你也不要太悲观,我们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只要认真反省自己的过去,痛改前非,是会得到宽大处理的。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黄埔的同学李纪云、麦宗禹、李昆岗、刘子奇、李日基、陈子干他们了。他们被俘过来都生活得很好,愿意接受改造。黄正诚带着胡宗南的整编第一旅进攻陈赓老大哥,被捉住后他不愿留下,陈赓把他放回去了,这你也知道。可回去了呢?蒋校长没有放过他,把他毙了。你喜欢读书,将来可以到我们办的军事学校去当教官,把你的那些知识贡献给人民嘛!”

  廖昂刚来时还担心自己的命运,一听许光达这一席话,似乎感觉好多了,至少共产党不会杀他。许光达与廖昂谈了一阵子过去及将来的事,就让人领廖昂下去休息去了。廖昂临别时局促地伸出了手,旋即向许光达敬了一个军礼。

  胡宗南手下的几员大将,在陕北蟠龙战役、沙家店战役、清涧战役后,先后有刘子奇、李日基、张新汉、麦宗禹(二十九军七十六师一三五旅少将代旅长,黄埔四期)、陈子干(整编十七师十二旅少将旅长,黄埔四期)、李纪云(整编三十旅少将旅长,黄埔六期)、李昆岗(整编一六七旅少将旅长,黄埔六期)当了俘虏。他们败在了黄埔同学张宗逊、周士第、许光达、陈赓手下。

  第四十六章  鸿雁传书   郑洞国弃暗投明

  话说解放战争进入第3个年头,解放军西北野战军以主力5个纵队转入外线作战。1948年2月23日至3月3日,在陕北开展宜川战役(又称瓦子街战役),国民党二十九军中将军长、黄埔一期的刘戡以手榴弹自戕;3月9日至4月5日,陈赓强攻洛阳,国民党青年军二○六师少将师长、黄埔五期的邱行湘兵败被俘。他是有名的“邱老虎”,没想到被黄埔一期的老大哥陈赓拉下了马。接着,9月16日至24日,在济南战役中,山东省主席、国民党第二“绥靖”区中将司令官、黄埔三期的王耀武被活捉。刘戡、邱行湘、张灵甫、王耀武这4位被蒋介石视为“效忠党国”的“黄埔楷模”先后落马或毙命,使蒋痛心疾首。他不得不把东北战场当作他的命根子,苦心经营。他先后派杜聿明、熊式辉、陈诚、卫立煌、郑洞国、范汉杰、廖耀湘、侯镜如这批主将到东北,与共产党争夺天下。

  国民党在东北的兵力有4个兵团、14个军、44个师,总兵力56万人。而东北解放军有12个纵队、1个炮兵纵队、1个铁道兵纵队、17个师,共53个师、70多万人,加上地方武装,总兵力105万人。由林彪挂帅,还有许光达、陶铸、张平化、程子华、莫文骅这些黄埔战将。

  辽沈战役从1948年9月12日开始,10月14日攻下锦州,俘敌东北“剿总”中将副总司令、黄埔一期的范汉杰,六兵团中将司令、黄埔军校学生队长卢浚泉。长春国民党六十军中将军长、曾任黄埔二期区队长的曾泽生率3万余官兵起义。

  长春已被林彪的一纵、六纵和3个独立师死死围困了5个多月,围而不打,粮草断绝,长春变成了一座“死城”。守城的是国民党东北“剿总”副司令、一兵团司令官兼吉林省主席、黄埔一期的郑洞国,他的新七军、六十军以及兵团直属部队仅10万人。

  东野研究认为:东北的长春、沈阳、锦州三个国民党的据点,好比是一条长蛇阵,锦州是头,沈阳是腰,长春是尾。打长春、沈阳、锦州这样的长蛇阵,若用主力猛攻锦州外,还要以重兵防敌之增援。如我猛攻锦州不下,敌援兵又至,那就面临失败的可能。我军若打下锦州,沈阳之敌来不及增援,则长春、沈阳之敌被关在东北,敌人心理崩溃了,仗就更好打了,这叫“关门打狗”。

  战局发展的结果不出所料,长春之敌被围困已整整7个月。郑洞国乘东北野战军南攻锦州之机,曾出动两个师作试探性突围,但很快就被围城的部队顶了回来。蒋介石几次电令郑突围,但守军长期饥饿,体力不支,斗志锐减,各位将领对突围均不抱信心。

  10月16日,蒋再次电令郑突围,并警告说:“如不遵令突围,定以军法从事。”郑准备在第2天拂晓行动。但当晚曾泽生率六十军3万人起义,给郑洞国的突围以彻底的绝望。

  10月18日,中共中央副主席、曾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亲自给郑洞国写信:

  “洞国兄鉴:

  欣闻曾泽生军长已率部起义,兄亦在考虑中。目前,全国胜负之局已定。远者不论,近一个月,济南、锦州相继解放,20万大军全部覆没。王耀武、范汉杰先后被俘,吴化文、曾泽生相继起义,即足证明人民解放军必将取得全国胜利已无疑义。兄今孤处危城,人心士气久已背离,蒋介石纵数令兄部突围,但已遭解放军重重包围,何能逃脱。曾军长此次举义,已为兄开一为人民立功自赎之门,届此祸福荣辱决于俄顷之际,兄宜回念当年黄埔之革命初衷,毅然重举反帝反封建大旗,率领长春全部守军,宣布反帝反蒋、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赞成土地改革,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行列,则我敢保证中国人民及其解放军必将依照中国共产党的宽大政策,不咎既往,欢迎兄部起义,并照曾军长及其所部同等待遇。时机急迫,顾念旧谊,特电促速下决心。望与我前线肖劲光、肖华两将军进行接洽,不使吴化文、曾泽生两将军专美于前也。周恩来10月18日。”

  这封充满黄埔师生情谊的信,是通过电报转到前线的。10月19日上午,长春人民迎来了解放。“天下第一军”、全部美式装备的新七军放下了武器,新编三十八师还办了交接手续。除了郑洞国本人及军部特务团之外,长春国民党军全部起义投诚了。长春劫后逢生,市面又发出了欢呼,洋溢着各种活跃的气氛,连鸽子也打着哨音成群地飞回了故居。

  只有郑洞国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蒙在自己的被窝里。他很想休息。3个多月来,他从没有休息好,浑身像棉花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蒋介石没有忘记郑洞国,打电报询问长春中央银行大楼楼顶能否降落直升飞机?是否可以派飞机来接郑洞国?郑洞国只好如实复电:“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况亦不忍抛离部属而去,只有以死报命。”

  10月19日晚8时,解放军独九师一团负责包围郑洞国指挥所的师参谋长解沛然实在是不想再等了,于是派了一位代表进大楼去谈判,并对郑洞国出尔反尔的条件一一承诺,耐心等待郑洞国派人在楼顶插上白旗。

  解放军代表答应在郑洞国放下武器后,保证大楼所有官兵的生命安全。郑洞国要求解放军,不要让自己在报刊和广播中发表谈话,在对外宣传时,就说郑洞国伤后被俘,不要说自动投诚。

  郑洞国在大楼里足足躺了三天,人民解放军的一个团在外面也等了三天。

  10月20日夜11时,郑洞国给蒋介石发了最后一封诀别的电报:

  “10月19日下午7时亲电计呈,职率本部参谋长杨友梅及司令部特务团(两个营)全体官兵,及省府秘书崔垂言共约千余人,固守央行,于10月19日竟日夜激战,毙伤匪300余人,我伤亡官兵百余人,入夜转寂。但匪之小部队仍继续分组前来接近,企图急袭,俱经击退。今晨及午后5时,仅有零星战斗。薄暮以后,匪实行猛攻,乘其优势炮火,窜占我央行大楼以外数十步之野战工事。我外围守兵,均壮烈成仁,刻仅据守大楼以内,兵伤弹尽,士气虽旺,已无能为继,今夜恐难度过。缅怀受命艰危,祗以德威不足,曾部突变,李部覆没,大局无法挽回,致遗革命之羞,痛恨曷己。职与凛遵训诲,克尽军人天职,保全民族气节,不辱封命。惟国事多艰,吾以未能继续追随左右,为钧座分优,而竟革命大业为憾。时机迫促,谨电奉闻。职郑洞国。10月21日夜11时亲印。”

  郑洞国的诀别电传到蒋介石手上时,蒋眼泪汪汪,连声说:“桂庭司令真不愧是党国英雄,黄埔精英。黄埔学生如果都像桂庭那样,党国的江山就有救了。”

  解放军进驻长春时,周恩来的信交给了国民党新七军副军长、黄埔六期的史说转送,结果信未转到,郑洞国就于10月21日凌晨,向解放军投诚了。

  郑洞国从愚忠茧壳中脱出身来。他投诚后,受到解放军长春前线司令部肖劲光司令员、肖华政委的热情接见,并给予优厚待遇。这完全出乎郑洞国之所料,使他很受感动。

  共产党对郑洞国晓以大义,生活上给予优待,希望他为人民做事。新中国成立后,安排他为国防委员会委员。1991年1月,郑洞国逝世,终年88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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