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西会战中的陈诚与胡琏

　　1943 年 4 月，为打击中国第六战区的主力，打通长江上游航线，攫取洞庭湖地区的粮仓，威胁中国陪都重庆的门户，日军第 11 军抽调 6 个师团又 1 个旅团约 10 万人的兵力，集中各型飞机 240 余架，向中国军队第六战区发动进攻。中国军队第六战区将第 29、第 10、第 26、第 33集团军，连同上游江防军及其他警备部队等共 14 个军的兵力投入战斗。5月28 日，在拼死守住防线、力克日军疯狂进攻后，中国军队终于挫败江防正面日军攻势，并且夺回了渔洋关，切断了日军后方的交通线。30 日，第六战区各军发起全面反攻。31日，伤亡惨重的日军开始撤退，第六战区下达追击命令。至 6 月18日，中国军队先后克复宜都，收复枝江城和松滋城，并将长江南岸的日军全部逼退至北岸，鄂西会战结束。

　　陈诚坐镇指挥鄂西会战

　　1898 年， 陈诚出生于浙江青田县，从浙江省立第一师范毕业后进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1924 年 6 月，黄埔军校建校，经邓演达和严重援引，陈诚入黄埔军校，为上尉特别官佐，担任教育副官一职。后来由于得到蒋介石的赏识，加上东征北伐时期立下的战功，屡屡获得升迁，1929 年，便任第 11 师师长，一年后任第 18 军上将军长。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际，他已担任军政部政务次长兼武汉行营副主任，成为蒋介石特别倚重的军事将领。在抗日战争中，参加指挥淞沪会战、武汉会战、鄂西会战、豫中会战等重要战役。1948 年底，担任台湾省政府主席，后出任国民党副总裁、“副总统”、“行政院院长”等职。1965 年，因病逝世于台北。

　　鄂西告急之际，陈诚已调任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但他仍十分关注第六战区的战局，多次急电孙连仲注意江防各据点的守卫，要死守江防，绝不可抽调部队他去。陈诚认为重庆作为战时首都，日军已据有宜昌，极有可能溯江西犯重庆，应以“毋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的原则，重点配置于以石牌要塞为中心的江防。5 月初，陈诚再电孙连仲：第一线部队及挺进军严密戒备，痛击来犯之敌，并按轮袭击计划，不断派遣部队向指定区域积极轮番攻袭破坏，并详侦敌情具报；第二线部队即日完成战备，务能随时参加战斗。根据陈诚的指示，针对日军进攻的路线，第六战区部署了作战计划。

　　5月17日，陈诚奉蒋介石之命赶回恩施指挥鄂西会战，并制定以各部队的坚强抵抗，不断消耗敌人，诱敌至渔洋关亘石牌要塞，聚敌于大江西岸而歼之的作战计划。但计划赶不上变化，23日，渔洋关陷入敌手。为稳定军心、鼓舞士气，陈诚号召大家，一定要精诚团结，沉着镇定，以不变应万变，指出“敌人这次进犯鄂西，是蓄谋已久的，旨在动摇抗战两个根本（一个恩施一个/ 陈诚。2023 年第 3 期 17重庆），形势确很危急。但现在政府已有严密部署，前线士气旺盛，装备也较前优良，只要大家坚定抗战信念，加倍努力工作，抗战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同时指示按策定计划实施，不论情况如何变化，第 18 军之第 11 师固守石牌要塞，准备孤立作战，以 5月底至 6月2 日为预定作战时间，以长阳以南、清江南北两岸地区为决战地区。

　　5 月下旬，日军集中兵力进攻战略要地——石牌。态势焦灼之际，蒋介石电示陈诚：石牌要塞须独力固守 10 天，希望成为我国之斯大林格勒，如无命令撤退，即实行连坐法。29 日，石牌要塞前，敌军攻势甚烈。陈诚根据敌我军力对比，决心按照 1940 年预定“待敌深入至山岳地带后，再行截击敌之归路而求歼之”之腹案，令江防军竭力守备原阵地，不得变更。并为减轻江防军正面压力，同时命令各部提前反攻：第 94 军向都镇湾，第 74 军向松滋、枝江，第44 军向公安，并令第 33 集团军加紧攻击当阳。30 日，敌军攻势已告顿挫。根据各方情报及空军侦察情况，陈诚判断敌军已有撤退迹象，当晚下达追击命令。31日，各部迅速开始反击，于长阳、聂家河、枝江等地先后截断敌人后路，斩获颇多。至 6 月中旬，除藕池口一带外，江南方面一律恢复原来态势，鄂西会战至此胜利结束。陈诚返回云南指挥远征军。

　　胡琏奉命守卫石牌

　　1907 年，胡琏出生于陕西华州的一个贫寒农家。1925 年，考入黄埔军校。在黄埔入伍生团训练数月后，胡琏被分配到第 4 期步兵科第 7 连学习，与张灵甫、刘志丹、林彪等人成为同学。毕业后，恰逢第一次国内革命，以黄埔师生为主力的北伐军势如破竹，直捣两湖。胡琏因作战勇敢，擢升排长。北伐战争后，胡琏投奔在南京警备司令部里任团长的关麟征，得到关麟征的赏识，任连长。1928 年，陈诚任第11师副师长，重用了大批黄埔师生。胡琏随关麟征来到了陈诚麾下， 从此深植“土木系”，一路升迁。1942 年，胡琏已升任第 11 师师长。1944 年任 18 军军长。胡琏率军参加的抗战战役中，尤以鄂西石牌和湘西雪峰山战役战功显著。1949 年，去台湾后任金门防卫司令部司令。1958 年，任“陆军副总司令”。1972 年，被授予陆军一级上将，任“总统府”战略顾问委员会委员。1977年 6 月逝世于台北。

　　1943 年，胡琏任师长的第11 师接任石牌要塞的防务。胡琏亲自查看石牌要塞的各处工事，根据附近地形制定筑城计划，包括工事之构筑、改变地形与道路、兵力与工事适当配置、原有兵力布防、粮弹副食品供给、通信设施与联络等，形成了一套以防御为主、相机反击为辅的作战方案。5 月12 日，第 11师开始加固工事，在山隘要道设置层层鹿砦，把主力隐蔽在石牌要塞附近的北斗冲、三官岩、四方湾等山沟里和岩洞中，凭险据守，留下师部机关和部分兵力据守要塞。

　　5 月下旬，日军右路部队因航行受阻，滞留于宜昌以西地区，左路部队推进至渔洋关，因受困于地势险要加上补给断绝，停止前进。横山勇决定孤注一掷，集结中路军 6 万余人，直扑石牌，企图中路突破。正值敌军攻势最为猛烈之际，陈诚致电胡琏传达蒋介石的手令，即石牌乃中国之斯大林格勒，是关系陪都安危之要地。并严令江防军胡琏等诸将领，英勇杀敌，坚守石牌要塞，勿失聚歼敌军之良机。胡琏回答：“请放心，我誓与要塞共存亡，以保持 18 军荣誉。”

　　决战前夕，胡琏祭天宣誓，誓与日军决战到底：

　　陆军第十一师师长胡琏，谨以至诚，昭告山川神灵：

　　我今率堂堂之师，保卫我祖宗坚苦经营、遗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顺，鬼伏神钦，决心至坚，誓死不渝！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辨，春秋存义。

　　生为军人，死为军魂！后人视今，亦尤今人之视昔，吾何惴焉！今贼来犯，决予痛歼，力尽，以身殉之。然吾坚信，苍苍者天必佑忠诚，吾人于血战之际，胜利即在握。

　　此誓

　　大中华民国三十二 年五月二十七日正午

　　此时，胡琏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他还给家人留下两封诀别信。给父亲的信中写道：

　　父亲大人：儿今奉令担任石牌要塞防守，孤军奋斗，前途莫测，然成功成仁 之 外，当无他途。而成仁之公算较多，有子能死国，大人情亦足慰。惟儿于役国事已十几年，菽水之欢，久亏此职，今兹殊戚戚也。恳大人依时加衣强饭，即所以超拔顽儿灵魂也。

　　敬叩金安。

　　给妻子的信中写道：我今奉命担任石牌要塞守备，原属本分，故我毫无牵挂。仅亲老家贫，妻少子幼，乡关万里，孤寡无依，稍感戚戚，然亦无可奈何，只好付之命运。诸子长大成人，仍以当军人为父报仇，为国尽忠为宜。……接读此信，勿悲亦勿痛，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死得其所，正宜欢乐。匆匆谨祝珍重。

　　5 月29 日，为吸引多数日军于要塞阵地，便于中国野战军作战，第 11 师师长胡琏命第 31 团趁夜向要塞阵地转进。日军连日经中国军队打击，斗志低迷，伤亡惨重，已成动摇之势。6 月1日，胡琏下达作战命令，部署第 31 团、第 32 团、第 33 团的作战计划，进行反攻。6 月3 日，在对日军进行连续进攻后，双方态势恢复至 5 月 27日战前态势，石牌保卫战遂告终结。第 11 师师长胡琏率部固守要塞，顽强抵抗，为鄂西会战的胜局奠定基础。战后，胡琏被提拔为第18 军副军长，并获颁青天白日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