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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埔老兵吴淞忆常德会战

日期:2013-11-01 17:27 来源:《黄埔》 作者:吴淞口述 姜美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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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会战幸存老兵吴淞,乾明寺法师释来空(曹燕 摄)


  70年前,他是浴血常德的抗战士兵;70年后,他身披袈裟在昔日战场古寺为战友超度。

  他是常德会战幸存老兵吴淞,他是乾明寺法师释来空。

  采访那天阳光灿烂,我们约在寺中茶室聊天,从上午开始直到日暮时分,五六个小时基本都是吴淞在讲。那些惨烈痛苦、惊心动魄的过往,在他口中早已云淡风清。他说,近些年记忆力差了,但70年前的事还记得格外清楚,沧海桑田,不死的是心中那血色的记忆。

  1938年,我是16岁的中学生。这是震惊中外的“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第2年,日军的铁蹄攻占武汉三镇威逼长沙,长沙街头同仇敌忾的抗战气氛如火如荼,到处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赴国难!”的醒目标语。出于义愤,我没来得及和父母商量,就报名参军成为在河西岳麓山下驻防的税警总团的一名通讯兵。1942年,我被保送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受训。第二年秋军校结业时,因税警总团已改编为新一军远征印缅,我不能再回原部队,便奉调辖赣西、鄂南以及湖南的第九战区兵站总监部参谋处任中尉科员,当时驻地在衡阳。这次变迁,让我与常德结下了不解之缘。

  1943年秋,为切断通往川黔的陆上交通,日军举兵十万余人进犯常德,蒋介石亲自点将第七十四军五十七师师长余程万部保卫常德。11月底,国民革命军第十军三个师奉命驰援常德,我奉命担任联络参谋随该军行动,经历了人生中最为惨烈的一次战斗。

  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此时的常德城已饱受炮火和毒气肆虐,沦于敌手,守军五十七师仅剩500余人。1943年11月28日,第十军所属3个师行程300多公里,日夜兼程4天到达常德外围,与日军展开血战。我所在的第三师为右纵队向德山进发,敌军火力封锁,战斗一打响就十分惨烈。刚作战的时候,我心里还紧张,但见的死人多了,也就拼了。就是喊杀啊,冲啊,顾不上想别的。我还记得九团团长叫张惠民,他冲在一线指挥时被敌人的飞机扫射,全身布满弹孔,死在了德山。战事结束时,我才发现,我们三师九团三营只剩下年长我一岁的连指导员赵清福、唐振南和自己3个人。清理战场时,整个常德城已是一座血腥恶臭、满目焦土废墟的“死城”。12月8日,常德收复。

  第十军将士以惨重的代价攻克德山,战后惨状让人不堪回首,由于伤亡者众,第十师阵亡营长以上的,都用棺材运到长沙去了,营长以下的太多了,只能就地埋在山头。12月11日,烈士遗体用船运到长沙码头上,那天我去了,只记得远远的还没到那个码头,就听着一片哭声,战友们的亲友、家属、市民等在那里,一副副棺材,摆在码头上,很远很远……

  后来,我和幸存的战友们又先后参加了衡阳会战、长沙会战等战役,抗战胜利后被提为少校军官,1949年自动离职,告别10年职业军人生涯。赵清福后来去了台湾,唐振南定居美国,我们后来又见了面,但那已经是40年以后的事了。

  1999年1月14日,这天是观音菩萨的生日,在石门夹山寺,我正式剃度出家,至今已是整整14年了。

  常德是我的第二故乡,待在这里,我可以陪着长眠地下的战友。我比他们都幸运,大悲咒能超度,以前我每天早上念49遍,后来老了气力差了。现在我每天早上只能念7遍,超度遇难者,希望他们能得到解脱,也希望战争中所有遇难者都能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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