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会战

　　1943年11月初，日军调集7个师团约10万兵力进犯湘鄂西的常德地区，我军集中第6战区和第9战区的16个军43个师约21万兵力迎战。我军依托阵地节节顽强阻击，迟滞日军进攻，给敌重大消耗。12月20日，会战以我军的胜利而结束，计毙伤日军4万余人（毙1万余人）。我军伤亡5万余人。

　　参加此役的黄埔军校出身的军、师级以上指挥官有40余人，所指挥的部队主要有：第10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黄埔1期）、第27集团军（副总司令李玉堂，黄埔1期）、第29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74军军长王耀武，黄埔3期）；第10军（军长方先觉，黄埔3期）、第18军（军长罗广文，黄埔教官）、第30军（军长池峰城，黄埔高教班1期）、第44军（军长王泽浚，黄埔高教班6期）、第59军（军长刘振三，黄埔高教班2期）、第66军（军长方靖，黄埔潮州分校2期）、第75军（军长柳际明，黄埔教官）、第79军（军长王甲本，黄埔高教班3期）、第86军（军长朱鼎卿，黄埔高教班3期）、第99军（军长梁汉明，黄埔1期）、第100军（军长施中诚，黄埔高教班4期）；第3师（师长周庆祥，黄埔4期）、第5师（师长李则芬，黄埔5期）、第11师（师长胡琏，黄埔4期）、第18师（师长覃道善，黄埔4期）、第51师（师长周志道，黄埔4期）、第57师（师长余程万，黄埔1期）、第58师（师长张灵甫，黄埔4期）、第63师（师长赵锡田，黄埔4期）、第77师（师长郭汝瑰，黄埔5期，代师长韩浚，黄埔1期）、第92师（师长艾叆，黄埔4期）、第98师（师长向敏思，黄埔4期）、第121师（师长戴之奇，黄埔潮州分校2期）、第185师（代师长李仲辛，黄埔6期）、第190师（师长朱岳，黄埔3期）、第194师（师长龚传文，黄埔高教班3期）、第199师（师长周天健）、暂5师（师长彭士量，黄埔4期，阵亡）、暂6师（师长赵季平，黄埔4期）、暂7师（师长王作华，黄埔2期）、暂35师（师长劳冠英，黄埔5期）、暂54师（师长饶少伟，黄埔6期）、预10师（师长孙明瑾，黄埔6期）等。

　　鄂西会战之后，国际形势对日本越来越不利。日军不仅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其海军及航空兵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国民政府为了与盟军协同打通中印公路，先后从第六、第九战区陆续抽调7个军转用于云南及印度，准备反攻缅甸。日军为牵制我军不再向印、滇转用，以策应其南方军作战，再次组织进攻，目标就是常德。

　　这是因为，一是常德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常德是湘北重镇，川贵的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武汉失守后，这里成为重庆大后方的物资唯一补给线。二是动摇重庆国民政府的抗战信心，以战逼降，达到所谓“结束中国事变”的目的。三是歼灭中国守军力量，摧毁第六战区根据地，夺取洞庭湖粮仓，达到以战养战和巩固中国占领区的目的。四是钳制中国兵力，迫使集结云南的中国远征军回师救援，以阻止或推迟东南亚盟军的联合反攻。常德会战的大幕由此揭开。

　　全力防御节节抵抗

　　1943年11月1日，日军5个师团兵分三路，依原订计划，全线出击。第39师团与第13师团为左翼，直取第10集团军主力阵地，第68师团居中，准备自两个集团军交界中间穿过，径攻慈利；第3师团则在第29集团军前渡江，希望捕捉王缵绪集团军的主力。日军主攻常德的“奇兵”第116师团（岩永汪）则水运渡过洞庭湖，在第29集团军的右翼澧县一带登陆，一面包抄第44军，一面兼程直取常德。

　　11月1日，第10集团军长江南岸第一线前哨部队第98师首当其冲，战况激烈。正面敌军番号经判明为第3、13、39师团、第68师团的一部分及独立第17旅团。日军规模之大，远出战区预料。

　　孙连仲司令长官在研判湘西方面军情后，认为敌主力似乎已经表明指向常德，乃于4日晚间电令自第九战区开来的第74军开往桃源，作为第10集团军之后卫，同时该军已在常德附近构筑工事的第57师立即进入常德占领阵地。对于战区预备队第26集团军与第33集团军，孙连仲迟迟不愿过早调往湘西，仍训令两集团军待命策应江防军作战。

　　11月4日，第一线兵团各部均开始依战区命令转移主力至主阵地。11月7日，第一线兵团两个集团军已在王家厂、暖水街、红庙一线形成一整条防线，以第74军为主的第二线兵团则仍在运动中，抢占后方桃源等要点。日军渡江集结完毕后，以第3、13、39、68师团主力及协攻之第40、第58师团部分部队（联队级支队）向我军展开全线进攻。第10集团军虽然兵力居于绝对劣势。王敬久总司令只有不足5个师可与日军近3个师团对打，大胆采用攻势防御战术，以暖水街、王家畈阵地为核心，将日军吸引诱集于此三角地带， 11月12日，日军在缠斗逾一周之后，仍猬集于第10集团军当面。日军长久僵持，有弊无利，于是改变主攻方向，将主力调往新安、石门一线，将力量摆在第29集团军正面，暖水街方面只留第39师团两个多联队原地构筑工事，迟滞我军。日军这个转向，果然突破了我军的第一线兵团防线。

　　正当第10集团军全线激战，殊死搏斗之际，第29集团军却正踏入杀阵。在第3师团渡江全力进犯后，第116师团亦以一部水面机动，在滨湖区点点突破。第44军多面受敌，当面已无阵线可言。

　　第29集团军在日军调转主攻方向后，放弃滨湖区，撤守石门至澧县间之澧水防线。王缵绪总司令部署集团军向澧水方面转进集结，以第44军驻守澧县及各渡口，第73军主力据守石门。

　　14日，日军对石门发动总攻，第73军不敌突围，留下暂5师死据石门，掩护全军渡河。

　　15日黄昏，暂编第5师最后撤出石门，日军已在澧水对岸严阵以待。暂5师在渡河时立遭围攻，师部被截击，部队大乱，彭士量师长亲自指挥残部，奋力冲突，在南岩门口被敌机扫射命中，壮烈殉职。暂5师在撤退中伤亡殆尽。

　　石门失守当天，军令部向王耀武发出电令：“该军除第57师应坚守常德，主力即控制慈利东南白鹤山、鸡公岩、燕子桥间之地区，保持机动，争取外翼侧击敌人。”

　　被王耀武派去担当正面主阵地前卫的，是张灵甫和他的第58师，第51师阵地在其后方的白鹤山、星德山、仙娘庙一线。11月15日，第58师到达指定位置。16日，第13师团兵分两路从石门出发，一路由第116联队和配属第13师团的佐佐木支队（属第34师团）沿灃水向第74军主力左翼挺进。一路以伊藤义彦的第65联队为主力，沿石慈大道直接向慈利扑来。

　　11月17日早晨，伊藤联队向第58师发起攻击。至19日，第58师的祖师殿、羊角山阵地和第51师的白鹤山、星德山阵地整日处于敌步、炮、空协同的全线猛攻之中，其中祖师殿方向战况尤其激烈，敌人不断增兵并发射毒气弹，力图一举突破。18日晚8时许，敌13师团的司令部进入慈利县城，第58师在落马坡、羊角山的阵地出现动摇，所幸失而复得。

　　连续5昼夜的激战拖住了敌第13师团和第3师团的主力，为常德城内的第57师备战和战区增援部队赶到赢得了宝贵时间。为了避免敌人对第58师的突出阵地实施分割包围，王耀武命令张灵甫放弃突出部，将阵地向西收缩。第58师主力转移至漆家河西南邓家庙、陈家河、零阳山、簸箕湾之线。

　　在慈利以南的漆家河一线，第58师与第51师和第19师终于汇合。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张灵甫马上带领部队又在龙潭河与敌人彻夜激战，于24日拂晓击退敌人向仙女殿阵地的进攻。因第58师和第51师及时转移攻势，并会同第19师合力阻击与不断地出击，敌第13师团和佐佐木支队原本争取外翼的企图宣告破灭，赤鹿理遭到严重打击，不得不将余部1万余人向黄石、九溪、二方坪龟缩，掩护其正在进攻常德的主力侧背，以阻挡我东进部队继续向常德转移攻势。敌人的收缩使得在常德外围作战的我军转而占据了外线的有利位置。战区司令部抓住这一优势，24日晚命令王耀武准备于26日向敌人发起反攻。

　　张灵甫师的58军先是与第51师一起攻占龙潭河，又挥师拿下黄石、九溪，又进攻漆家河，威胁敌人的后背，有力掩护了挺进部队的侧后安全。

　　再回头说一下另一路的防御作战。

　　石门失守之后，第29集团军虽竭力抵抗，但日军以第3师团为主力，冲过石门缺口，横渡澧水，直扑第29集团军侧翼。第44军的第150师防线被冲得支离破碎；第161师则被节节击退。为避免被切散。王缵绪总司令轻弃澧水门户，意图自保，但覆巢之下，第44军首当其冲，自食恶果。王泽浚军长在战线过长、突破口过多的情况下，无从坚持防线，抵挡不住，只好后撤重整。而第73军已经脱离主战场，此时奉令急开慈利重整布防。

　　17日，日军在打开石门缺口之后，大胆突进，在洞庭湖滨待命达半个月之久的第116师团以一部由陆路协同第3师团打开出路，确定可以在常德会师之后，立即全师渡过洞庭湖。此时横山勇以第39师团牵制第10集团军，第3师团与第13师团为正面攻击主力，加上独17旅团及第58师团一部，齐头并进，直取慈利，第116师团则自湖面侧击第44军右翼。最有趣的是第68师团、水运直取汉寿，直接在常德侧翼登陆。

　　此时在整体态势上，我军第一线兵团防线已遭突破，不仅第29集团军全师已经淹没在日军三个主力兵团的洪流之中，第10集团军与逼近慈利的第74军也因侧翼暴露而处境危殆，除了与第10集团军正面胶着的第39师团之外，第116师团也已顺利登陆，随时可以窜入我军腹地。

　　慈利失守后，第13师团向南猛进，久未露脸的第68师团也被证实已从三仙湖越过湖面，在常德东南的汉寿登陆。第10集团军当面的第39师团则显出守势，似乎满足于掩护南路攻击部队的侧翼。最明显的则是第116师团，这个师团在第3师团攻陷澧县之后，立即由澧县渡过澧水，径直向常德狂奔。局面豁然开朗。

　　渡过澧水之后，日军第11军抓紧机会，甩开北面勇猛善战的我第10集团军，猛烈攻击第44军，希望在王耀武的第100军与第74军赶到之前越过沅江，一鼓作气拿下常德。此时原定水上机动的第116师团已经完全登陆，3个联队兵分三路，尾追第44军，直指陬县、临澧。穿过这个缺口，就到常德了。横山勇在右翼使用第3师团与第13师团，抵御第74军的进援部队及第44军的残部，左翼第68师团则于安乡登船，直趋汉寿，构成常德南面的包围圈。为了尽早赶到常德，第11军甚至在桃源用上了伞兵。21日傍晚，日军在桃源猛烈轰炸，随后空投近一个中队的伞兵，当地驻防的第44军独立团（约300人）没见过这种阵仗，日军并辅以一个步骑混成的旅团钻隙向桃源突进，独立团势单力薄，不支后逃。于是第3师团主力与第116师团第109联队乃得以排山倒海之势，猛扑主力在陬市的第150师。

　　第150师许国璋师长刚接到集团军转来战区颁布不得退过沅江的严令，乃率部死据陬市，但第150师根本挡不住如狂潮般的第116师团，不到半天便几乎全军覆没。许国璋师长眼见日军即将突破，急派师属工兵连前往阻击，工兵连不到半小时便死伤殆尽。许师长乃亲率450团残部上前冲杀，身受重创。第150师几乎全军覆没。许师长重伤昏迷，被警卫抬上渡船后撤。许国璋醒来见到自己已经渡过沅江，部队大部溃散，联络中断，悲愤交集，在担架上痛斥左右误己，立刻夺过身边卫士佩枪自尽，左右救之不及。王缵绪总司令闻耗，电调第162师副师长赵璧光上校代理第150师师长一职，率残部与第161师一道撤过沅江右岸整理。

　　桃源沦陷之后，第100军先头师第19师赶到，一到战场便立刻投入作战，在黄石市与第3师团恶战。第19师到达黄石市，已是人困马乏，喘息未定，难敌日军锋锐，激战半日后撤出黄石市。

　　21日，第10集团军虽已转向，向石门攻击前进，但第39师团拼死抵抗，进展不顺；第29集团军伤亡惨重，不足决战，反而急待整理。此时日军第3师团及第116师团已经开到桃源，第13师团到慈利；第68师团则于22日攻陷汉寿。主攻的四个师团已包围常德，前锋与常德守军接战。

　　常德保卫战

　　常德会战前，军委会有鉴第六战区紧绷，已将第74军及第100军拨归第六战区节制，会战开始时这两个军正向第六战区行进中。常德会战开始时，孙连仲以第73军刚在鄂西会战中受创，诚恐有失，乃着第100军急速开往石门。不料王缵绪总司令让第44军撤退澧水防线于前，刘斐次长电令放弃石门在后。待先头部队第19师开抵黄石市时石门已失，随后第74军全军开抵，长官部以石门败象已露，不愿让第74军平白牺牲，乃将该军布置于常德慈利间，等待第100军也集结完毕，让王耀武部署4个师的力量（缺第57师）成为第二线兵团的中坚。16日南下之敌与第74军接触，到22日日军主力已经正面与第74军前锋接战，第74军士气如虹，在草草筑成的野战阵地中，与敌第3师团及第13师团对战。第51师明月山阵地呈报当面之敌达1.5万人，周志道师长率部拼死拒战，争取部队集结时间，阵地失而复得者5次，第151团第2营张集光营长壮烈殉职。只是此时桃源失守，侧翼暴露，王耀武军长乃将主力转移到漆家河以南之线。在此地布置一条整然防线，成为第二线兵团。

　　第29集团军至此已退居次要角色，第73军奉令戴罪立功，不得不以陆续收容的少数部队（16个步兵连及1个机枪连）索敌攻击，而第44军则在王缵绪总司令照顾下后撤退过沅江整理，退出战场。日军突破第44军防线之后，也不再穷追，而将注意力集中在王耀武集团上。第44军因此逃过被压迫到常德外围而遭歼灭的命运。

　　第57师5月时进驻常德整训，兼修筑工事。几个月来，第57师在常德与地方政府和老百姓建立了亲密关系，大战在即，第74军副军长兼第57师师长余程万和常德县长戴九峰等地方官员多次会商，协调政府撤退和动员居民疏散等事宜，还派出大批第57师官兵积极予以协助。

　　11月3日起，第57师即占领常德阵地，成为孙连仲布在两线兵团中的轴心。第57师师长余程万少将，骁勇善战，是打防卫战的能手。常德城防工事除城郊的野战工事与城墙的第二道防卫圈外，在城内各重要交叉路口与要冲均筑有水泥碉堡，以备巷战之用。规模严谨精良。此时第57师并配署第74军炮兵团的一个762炮兵营及战防炮营第1连、高炮第42团一个排，拥有远超过一般我军师级单位的炮兵火力。第169团防守城北，第170团防守城西，第171团防守城东，城南则为沅江，形成背水而战态势。余师长并与常德县府协商，将县城内居民完全迁出。孙连仲则于此时电调第63师第188团留守德山，掩护第57师于沅江渡口，俾使第九战区方面进援容易，并与第57师成犄角之势。而第44军退过沅江后，则据守常德外圈的太阳山等处据点，但这些据点与常德主阵地相距过远，无从发挥应援作用，日军并不以为意。

　　11月18日，日军第116师团与第68师团逼近常德，第57师前哨据点涂家湖市遭敌攻击，局势已然明朗。同时，第九战区用以抵御第40师团佯动的第99军在第68师团之后进驻汉寿，与第68师团对峙。第44军驻城郊太阳山，第74军在慈利以南漆家河防线，第100军在桃源以南，与常德守军相呼应。构成整然的第2线兵团防线。我军当前的第一要务，便是如何让第11军出击的主力汇聚于常德城下。如何让两线兵团顺利于常德钳杀日军。常德的成败是整个会战的关键。

　　11月22日，日军第11军主力在常德城郊集结完毕，开始向常德发起总攻，意图以压倒性兵力在短时间内一举掠取常德。原本布置用以攻城的主力第116师团在会战前期尽量避战，此时部队完整，整个师团均用以攻城。转于汉寿登陆的第68师团负责在第116师团攻城时掩护左翼，抵御来自第九战区的援军。第3师团与第13师团在慈利、桃源方面截阻王耀武集团的我军第二线兵团、第39师团，独17旅团与第58旅团一部则在后方抵挡第10集团军攻势，并掩护第11军退路。日军第一阶段之战略企图已经完成，我军两线兵团处于分散状态，常德危急。第100军第63师第188团在会战之初奉孙连仲命令，抢占德山阵地，与第57师成犄角之势。横山勇一动手便全力猛扑德山，第188团匆促应战，仅一昼夜德山阵地便告失守，第188团不支，邓光锋团长放弃德山，向第100军靠拢。德山是常德对外联络最重要的要害，是城南沅江上的渡口。德山失陷后，第57师后路被截，与外界交通便告中断。

　　24日，第116师团集结完毕，对常德城防展开主攻。山本三男师团长初期仍以传统步炮协同攻城，以大队级炮兵密接支持联队级混成步兵正面进攻，并派中队至大队级的敢死队集中突破。城厢阵地中的我军多与攻入之日军在阵地中白刃肉搏。第116师团以强大的炮兵轰毁第57师据点工事，步兵随后突入。第57师各团营长则亲率所部冲锋逆袭，在城巷以手榴弹与火攻遏阻来敌，并以近战搏杀将侵入的日军步兵敢死队截断歼灭。

　　第170团遭第116师团第120联队猛攻，突入多处，孙进贤团长亲自率部猛烈逆袭，反复冲杀。第170团营长张挺林率部在阵地中奋勇冲击，负伤达7次之多，壮烈殉国。彭幼威营长见战局险恶，攘臂大呼杀敌，与突入城内的日军白刃近战，逐退来敌。第116师团第109联队则猛攻第169团阵地。柴意新团长奋勇迎战。日军为求速进，除集中炮火轰击外，并大量施放催泪瓦斯，而后109联队整齐冲锋，柴团长冷静指挥所部凭险据守，第109联队在第169团精准的火网下损失惨重，代理第109联队联队长的作战参谋铃木立遭击毙，第3大队大队长马村也被乱枪打死。该联队在冲锋中损失逾半，连城垣都没摸到。

　　25日，敌再调第120联队进攻第169团。柴团长不慌不忙，待日军逼近时突然开火，攻城的人潮立刻在乱舞的机枪子弹与迫击炮弹中大片倒下，带头的第3大队大队长葛野立遭击毙，敢死队死伤枕藉，再度仓惶溃退。意图抄我军后路的第3师团第6联队在渡江时被发现，渡江的少量日军被第169团的火力拘束在江边一小段狭长地带，进展不得。

　　在常德被完全包围之后，第10集团军、第29集团军以及王耀武集团两个军均与全力阻击的日军外围掩护部队胶着，一时间难直趋常德解围。此时第九战区的及时应援成为常德解围的关键。第九战区在会战开始时即与第五战区奉令出击，实行牵制作战。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派出第30集团军三个挺进纵队扰乱敌后；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则布置口袋，静候第68师团与第40师团入彀。

　　18日，军委会鉴于常德方面军情转急，电令第九战区出兵北援。第九战区并未动用最接近前线的第99军，反而令第10军自长沙向常德方面推进。薛岳司令长官此举，显在提防日军转向攻入第九战区。由于第六战区形势浑沌，第10军推进缓慢，迟至26日才跨越战区分界，开始与在汉寿登陆的第68师团接触。但其左翼第190师甫经接战，便呈报与敌胶着，第10军则藉口左翼暴露，而几乎停止推进。第九战区进援不力，第六战区本身预备队复耗用于荆当方面攻势，只得继续倚靠战区第一线兵团及第74军。

　　24日，军委会更改第六战区与第九战区的分界线，训令第九战区将战区分界线改至沅水，使沅江以南成为第九战区之责任区，并下令调用第99军。随后成立李玉堂兵团负责南面解围攻势，并明确规定李兵团两个军的进度。第10军应兼程向常德黄土店推进，第99军附暂54师，则急开往汉寿德山之间，以掩护常德守军的右翼。

　　11月25日，孙连仲司令长官与郭忏参谋长判断日军已无意于慈利以西之攻势，而将专力于常德的攻城战。第六战区第一线兵团的当面之敌，均已停止主力攻击，转以守势拒止我军应援。孙连仲决心将第六战区第一线兵团各部完全转入攻势，全力击破敌第39师团与第13师团的阻击阵线，将日军主力压迫于常德城郊，包围歼灭。务求及时解常德之围。但日军四个师团猬集常德城郊，难以突破。有石门之例在前，常德固守的前景并不乐观。

　　同日，第11军投入第116师团全部，第3师团第6联队，第68联队及第68师团第234联队攻城。第116师团以第133联队为前导再度进攻常德，我军各式火炮炮弹已经用尽，只能以轻兵器应战。日军仍以大队级步炮混成兵力编成攻城敢死队，猛烈冲锋，四面钻隙。意图以绝对优势兵力突破第57师防线。第169团首当其冲，郭章嘉营长督队冲杀，壮烈殉职，第170团营长酆鸿均在城垣死守不退，在近战中阵亡。常德城厢阵地失守，守军退入城中，与敌巷战。各营各排即使被冲断，仍在街巷中自发迎战逆袭，与日军反复拉锯相持，坚守不退，并将侵入北门的第133联队逐出。横山勇见攻势迟滞，不顾可能造成攻城部队困难，召集第3航空师团主力空援，在常德城中四处滥投燃烧弹，常德城中处处大火，大半房舍均在烈焰之中，惨不忍睹。在大举空袭之后，第116师团认为我军即使阵地仍在，也必然被这种规模的滥炸吓掉守城意志，于是乘机全力突进，我军再予重创，当头的第133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协屋复遭击毙。各线攻城敢死队溃不成军。

　　守城部队以机枪击落日机一架。第3师团第6联队附野炮大队全部强渡沅江，一部日军突入城垣。第169团第1营董庆霞营副见防线被突破，立即果敢率部向城垣冲锋，用刺刀将日军逐出城垣，恢复阵地。董营副则在白刃战中壮烈殉职。第169团稳住阵脚后，拒险痛击来敌，第6联队在江边进退不得，四处乱窜。

　　我军在守城中展现出非凡勇气，最广为传诵者为贾家巷阵地战斗，该阵地驻有第171团第3连一个排，日军在空袭后倾一大队冲锋，不能逐退这个排，复集中炮火轰毁该阵地，余兵8名奋战到底，排长殷惠仁在日军迫近时引爆最后一枚手榴弹，与敌寇同归于尽。

　　在第116师团与第3师团围攻常德的同时，王耀武集团的第74军及第100军集结完毕，已与第13师团激战一周，但是与常德间之联络线已告中断。此时王耀武副总司令下令第100军掩护第74军猛力向黄石市推进（该地为敌第13师团的主要防守阵地），并饬各师加强营附无线电一班，大胆向常德钻隙前进，务与常德守军取得联系。25日，王耀武指挥所部向黄石市全力奋进，日军前线各据点皆被攻克，进展顺利。此时常德守军危急，孙连仲电令王将军分兵攻占河洑，策应城内守军。王副总司令抽出第19师及第51师，配合各师之加强营钻隙支队，向河洑攻击前进，而以第58师攻击黄石市正面。第74军与第100军从正面钻隙，使日军第13师团阵线摇摇欲坠。而此时第73军也以收容的残余兵力向慈利进击，全线出击。26日，第六战区各部均有进展，但还是没能突破日军阵地。

　　横山勇展开全部力量近两个师团攻城，第57师逐屋逐巷，艰苦抵抗。横山勇下令集结各式火炮逐区分段将常德城完全轰毁，并召集空援大肆狂炸。11月28日，第57师官兵损伤殆尽，余程万师长下令将城内炮工辎部队、政工、师部幕僚及所有官佐杂役编队，由第171团团副高子日中校率领，投入战斗。常德警察亦编入部队，并发掘常德警局埋藏之枪弹一万发，此为第57师之最后接济。

　　此时众望所寄的李玉堂兵团，攻击步调依然迟缓，敌除第68师团之外，并将第3师团调至此线抵御。军委会每日一电催促李兵团挺进，第九战区也下了如期攻克的严令，但是因为日军第3师团及第68师团的坚强防守，第10军战况胶着。军委会急得跳脚，竟越过第九战区，直接指示第10军方先觉军长要加强重点于左翼，排除第190师当面之敌。但是第10军前面挡着的是第3师团与第68师团全部。迟至11月29日，李兵团进展仍处胶着局面，军委会一筹莫展。

　　11月29日，蒋介石自开罗谕令两战区司令长官部，第10军三位师长接获委员长严令后，立刻展开空前英勇之攻势。在第10军全力进攻之际，第3师团主力被预10师冲退，山本三男师团长因此误判预10师为第10军攻势主力，于是立刻重整主力反扑，与预10师激战。第10军真正主攻的德山方向反而开了大门，第3师周庆祥师长抓紧机会，大胆钻隙前进，第3师在一昼夜间，竟强行百余华里，直逼德山。预10师因为立足未稳，攻势过于猛烈，被第3师团冲击后牺牲甚大，师长孙明谨战死，全师溃散。12月1日，孙连仲电告余程万师长第10军已到常德东南，可速与联络。余师长立遣陈嘘云副师长前往联系，但却没能联系上。此时城内屋舍几成焦土，第57师死守不撤的最后阵地宽不及300公尺。最后时刻已经来到，余程万师长向孙连仲发出最后一电：“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部主任死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74军万岁！职余程万谨叩。”12月3日深夜2时，余程万师长召集所属4位团长告知自己已经决定突围，并点名第169团柴意新团长死守阵地。柴团长毫不推诿，起立报告：“师长为全师希望所寄，希望师长早日突围，我在此死守，等师长率援军来解围。”其实柴团长心里明白，援军不可能来了。

　　余程万师长留下第169团残部与第171团残部之一部共百余人死守阵地，自己率所属三位团长及两团残部百余人，于半夜向德山突围，寻找第10军。3日深夜4点，柴意新团长离开中央银行大楼，集结第169团残部，进入双忠巷最后阵地。凌晨，日军集中掷弹筒及枪榴弹、迫击炮火力攻击双忠巷。柴意新团长奋然起身高呼杀敌，率残部以刀矛棍石向敌冲锋，反复肉搏十余次，身受两处重伤，仍英勇力战，不幸在白刃战中中弹，壮烈牺牲，随从百余残余官兵伤亡殆尽，双忠巷阵地陷落，常德城宣告失守。5日黎明，德山被日军攻陷。

　　常德失陷后，王耀武率第51师反击，在友军的配合下，经过6天激战，终于收复了常德城，常德血战一时被广为传颂。至12月25日，我军全部收复了失去的阵地，恢复了会战前的态势。常德会战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