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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黄埔老人的幸福晚年

日期:2016-09-01 14:29 来源:《黄埔》杂志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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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浙江省黄埔军校同学会副会长符丕盛

  

2016年,符丕盛和两个女儿在乌镇。

  2016年3月28日下午,我们来到符丕盛先生寓所——位于温州市中心信河街的一幢公寓大楼,访问了这位颇为儒雅的黄埔老人。

  符先生不仅和蔼可亲,而且十分健谈,我们一聊就是3个多小时,仍觉意犹未尽。以下就是符先生的讲述。

   我的青少年与黄埔军校

  我1925年生于沈阳,父亲是一个搬运工人,自小家里生活比较苦,可以说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因为穷,我一直到11岁才进入小学。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军占领了我国的东三省。

  1934年,伪满洲国成立。当时东北在日本人的统治下,搞了一个“大东亚共荣圈”,我在小学接受的是日式教育,学的是日语。

  后来,我们全家搬到熊岳城(在沈阳南)。不过,到了五年级,家里生活困难,不得不辍学,到抚顺一家小药店当学徒。

  当年,东北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居民分为三等,最上等是日本人,其次是韩国人,第三等才是我们这些东北人。日本人耀武扬威,无缘无故欺负中国人,经常跑到药店里来买东西,却不付钱。

  那些年,我一边在药铺做工,一边自学文化知识。

  抗战胜利以后,我决定继续求学,一个人跑到沈阳报考高中。

  随即,进入沈阳国立第三中学读书,只读了一年多。时至1947年,陆军军官学校在东北招生。此时,大批国军进驻沈阳。在马路上,我看到军人穿着漂亮的制服,一律美式装备,十分神气。由此,萌生了报考军校的念头,一考就考上了(黄埔22期)。进入军校后,我们由教官带领,先坐火车到葫芦岛,然后乘船到上海,再辗转到成都双流的军校所在地。

  6个月军训结束以后,学员们转到成都军校本部继续读书。

  本来,黄埔军校招生广告写的是4年学制,可是只读了两年,到了1949年,形势变了,国民党军在前线节节败退,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解放了。

  因此,我们提前毕业。学校派我和其他3名学员到衢州的军队报到。当年,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岁月,交通非常不便。从成都到衢州没有交通工具,我们4个学员只好徒步前往衢州,不过,刚走到了江西境内,大军南下,当地已经解放了。

  由此,衢州也就不用去了。我想,我还年轻,应该多读点书。当时我的哥哥在北平做事,于是,我一个人跑到北平去找哥哥。

   到北京师范大学读书

  我到北平哥哥的家里,报考了辅仁大学(以下称“辅大”)的教育系,那时读大学不仅不要钱,还有生活费。我在辅大只读了3年,到了1952年,国家对全国的大专院校进行“院系调整”,辅大的一些院系调整到了北京师范大学(以下称“北师大”)。于是,我又在北师大继续读书。

  在学校的一次“忠诚老实”运动中,我将自己在黄埔军校的那段历史问题交代得一清二楚。领导调查了以后,鼓励我说:“你的问题,我们都查清了,只是‘一般政历(政治历史)问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今后好好干。”

  可以说,当年学校对我很重视。

  1953年,我们在北师大教育系本科毕业。那时,国家教育部有苏联顾问,实行的是全套苏式教学方法。北师大在苏联顾问的指导下,办了一个研究生院。每个系推荐4名学生继续深造,读研究生课程。

  我与刘好兰(后成为我的妻子)同时被校方推荐为研究生。因此,又读了两年的研究生课程。到了1955年,我们在研究生院毕业。

  我的爱人刘好兰,既是我在北师大本科的同学,也是我读研究生的同学,比我小五岁。毕业以后,我们俩在天津结婚。

  当年,学校将我们一起分配到上海师范学院(下称“上师院”)工作。于是,我们夫妻一起来到上师院报到。

  虽说我们俩人只是刚毕业的普通讲师,但是上海生活条件比较好,初到上师院,学校就给我们分配了一套住房,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卫生设备,一个小间供保姆住。我的大女儿就是在上海出生的。我们在上师院只教了3年书,教的是“教育心理学”。

  在温州师范学院工作

  到了1958年,组织上决定将我们夫妻调到温州师范学院(以下称“温师院”)工作。温师院即1956年成立的“温州师范专科学校”,只是一个初级师范学校。到了1958年,领导上决定将“师专”升格为师范学院,但是作为一所大学,校方感到师资不足,他们向上级要人。由此,上海师范学院领导决定将一些有经验的教师调到温师院工作,我们夫妻俩人名列其中。

  当年的温州,地处偏僻,去温州交通非常不方便,只有水路较为通畅,由此,我们购买了8月底从上海开往温州的船票,准备9月1日开学前赶到学校报到。未料,开船的那天,海上刮起了台风,轮船停运(上海到温州的客轮每周只有一个班次),我们只好等下个星期的那个班轮了。

  这样一来,等我们到了学校,已经迟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将一家老小(我的父母及两个女儿)全搬迁到了温州。

  领导对我们这些从上海来的教师非常客气,刚到校时,学校没有教师宿舍,将我们安排在大礼堂楼上的化妆室住,条件不怎么好,与上海师大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在温师院看来,对我们一家人已经相当优待了。

  那些年,温师院教师少,工作多,事务杂,教师并不单纯教书,每个人都兼差各种各样的行政事务。我每周除了8节大课外,还兼一些行政职务,诸如实习办公室副主任等。

  1960年,有一次上级派我到杭州开会。会上批判了杭州大学陈立教授的心理学理论。从那次杭州会议回来以后,温师院的心理学课程也就撤消了。我这个心理学教师被派到校办工厂工作,负责为校办工厂采购材料。

  时至1963年,温州地区原有的6所大专院校一下子撤掉了4个,只保留了两所,即医学院与我所在的温师院。

  到了1964年,温师院也撤消了,不再对外招生,改称“温州教研函授站”(以下称“教函站”),主要工作是培训在职教师以及对地区“农业中学”(以下称“农中”)的教研工作。

  那些年,在市教办领导下,温师院的教师们上山下乡,许多教师被派到各个县去做调研。各地办了不少农中,上级就派我们(教函站的人)到下面去了解各地农中的情况,然后,写出报告,向上级汇报。

  我们到了温州地区下属的各县,大家成为市教委派下来的干部,住在农民家里,在老乡家搭伙,与当地群众打成一片。

  但是,每个农中只住2至3天,接下来,又到下一个农中做调研。由此,我们在温州各个县城跑了不少地方,也积累了许多实践经验。

  在教函站工作了几年,“文化大革命”来了(1966年)。

  “文革”后,全国恢复高考,温师院也同时复校,开始招收新生了。全省各个师范院校的“心理学课程”作为各系的公共课程亦同时恢复。

  自此,我又重新走上讲台,担任心理学教师。

  20世纪的80年代,全国恢复高校教师职称评审工作。我当时已经是副教授了,而浙江地区师范院校的职称评审工作尚未进行。所以,院校希望编写一本教材为以后评审职称提供条件。

  在一次省研究教学的会议上,大家要我带头。我答应后,着手撰写提纲、分工、审稿,最后统稿。

  半年后,我们在富阳开了全书的审稿、定稿会,并通过出版。在会上,省教委副主任邵宗杰对书稿给予肯定并提出要求。

  1987年10月,正式出版(《心理学教程》邵宗杰主编)。

  1988年,教育部统一部署各科编写目录,在《心理学科》目录上有韩永昌(时烟台师院副教授)和我的名字。

  我们汇同三个师范院校教师用了8个月时间完成全国高等师范专科学校教材《心理学》,该书由韩永昌主编,我是副主编。

  上世纪80年代,教育部有规定,每所大专院校图书馆应由教授担任馆长,馆长要参加校务委员会。所以,我从1984年至1994年的10年间,担任学校图书馆馆长。

  80年代,市里决定选派一批人到日本去。由于当时会日语的人很少,温州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

  我是在东北长大的,小学时就学过日语,口语了得,于是,我就被上级指派为日语教师。

  那些年,政府还聘请我担任温州地区教委的督学,还担任温州市民盟的领导人。由于我多年的教学工作经验,在市政协又担任文教办主任职务。

  成为温州市黄埔同学会的会长

  1998年退休以后,我继续担任着各种社会职务,除了政协常委、民盟副主委外,还有许多社会兼职。

  当时的民盟主委是一位很有才华的教师,兼任着市人大副主任这个行政职务,公务繁忙,疲于奔走,由此,民盟的工作由我实际主持。

  有一次,我参加政协在太佬山举行的学习班,恰巧与温州黄埔同学会的会长卓立文住在一个房间。他是温州市民革主委,也是温州黄埔军校同学会的会长。当时他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很想退下来,一时找不到替代的人。

  那天会后我与他聊天,无意中说到我曾在黄埔军校读过书。他听到我的话,记在了心上。

  其实,我在黄埔军校读书的那段历史只有组织上知道,只有档案袋里有记载,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谈起过此事。

  实际上,我在温州工作有两大缺憾,一是我没有在部队里待过;二是不会讲温州话,与别人沟通不够。一直到今天,我的两个女儿及孩子们都能讲地道的温州话,可是,我仍然不会,也听不懂温州话。由此,我的黄埔军校那段历史,除了领导以外,几乎无人知晓。

  不久,卓会长就向上级推荐,让我担任下一届温州黄埔军校同学会的会长,得到市委统战部同意,经过同学会代表大会选举,我成为会长,从1996年11月1日开始直至今天,已经20多年了。

  成为会长后,我们做了一些事,除了向同学们宣讲政策,希望同学们“放下包袱,解开顾虑”,继续为国家做贡献以外,还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对一些生活困难的同学进行补助,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例如,有一位不久前加入黄埔同学会的温州人,是黄埔军校学生,今年90岁了,贫病交加,生活无依。我们将这个情况向统战部反映,他的待遇问题很快得到了妥善处理,这个老人非常感激国家对他的关怀。

  时至今天,每逢传统节日,我们都要给海内外的黄埔同学发贺卡。过年过节,我们要组织慰问黄埔同学的活动,如果同学生病,我们也要去慰问,送去慰问品。每年还要组织几次黄埔同学的团聚活动。当然,随着岁月的流逝,黄埔同学越来越少了。由此,我们十分注意培养青年一代两岸同胞的情谊。

  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叫燕燕(符燕燕),另一个叫申申(符申申)。她们一个出生在北京,一个出生在上海,故而以北京的简称“燕”、上海的简称“申”来取名。她们都非常听话。我现在与小女儿(申申)住在一起。不过,每星期我都要去燕燕家两次,并在那儿吃饭。

  20年来,我每天都骑自行车到黄埔同学会上班。我想,自行车是一种方便的交通工具,骑车也可以让我身体得到运动。不过,孩子们怕我出事,常常劝我别骑自行车了。

  申申仍在上班,每天下午4点钟左右就回家,为家人做晚餐。我特别喜欢女儿做的菜,尤其是她的拿手好菜——鱼饼,一款正宗的温州名肴,成为我的最爱。

  我身体健康,起居有规律。早上起床较早,吃过早点,就到外面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回来以后,看看电视,读读书报。

  平时,我们在黄埔同学会办公室开会,读报与学习相关文件。

  每天晚上中央电视台四套的“海峡两岸”是我必看的节目。同时,我也喜欢看香港凤凰电视台,主要是为了了解台湾的情况。如果有海外或港澳台同胞回乡探亲,或到访旅游,我们就向他们介绍祖国大陆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巨大成就、家乡欣欣向荣的新面貌。

  我衷心地希望祖国统一大业早日完成,为我们民族带来更加辉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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