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北伐督师韶关与黄埔军校第1期生护卫队

　　北伐是孙中山先生倡导的武装斗争统一中国的重大举措，是他晚年军事思想的“高峰”和宏伟治国方略。孙中山赴韶关设立北伐大本营并主持北伐督师事宜，按史载有1922年4月和1924年9至10月两次。1924年9月，第二次赴韶关主持北伐誓师前后活动，是由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全程负责警卫守护，从现存史料与回忆文章中，可窥视当年孙中山先生在韶期间事迹要闻，留下一段佳话。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诞辰150周年，笔者依据档案史料将当年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学员，护卫孙中山先生在韶关督师北伐若干活动，及因军情紧急曾筹划将黄埔军校北迁韶关之电文往来，做些简要述略。

　　一、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被派为孙中山在韶关督师北伐护卫队。

　　韶关地处粤北，无疑是北伐的前沿阵地和第一线，亲临前线进行作战指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一直是孙中山生平军事思想的愿望与体现。1924年9月3日，中国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第七次会议决定北伐。1924年9月4日，孙中山主持大本营第五次北伐军事会议，决定督师北伐计划和后方留守问题，决定参加北伐各军为：建国豫军、赣军、桂军及北伐讨贼军全部，湘军大部，滇军一部，粤军张民达师、许济旅等部，兵力约45,000人。5日内先后开拔调往韶关的各路军队有：谭延闿的建国湘军，朱培德的建国滇军，樊钟秀的建国豫军和吴铁城的警卫军，后又组成建国攻鄂军，由大本营军政部部长程潜兼任，谭延闿任北伐军总司令。1924年9月12日，孙中山先生以大元帅名义，发出讨伐曹锟、吴佩孚移大本营于韶关督师布告。

　　1924年9月13日，孙中山及夫人宋庆龄率部赴韶关督师北伐，以胡汉民留守广州，代行大元帅职务。是日早晨，孙中山先生由广州大本营出发乘坐轮船至黄沙，转乘火车前往韶关，在列车上用午餐，下午4时抵达韶关车站。根据孙中山先生行前提议，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全体学员随行列车，全程护卫孙中山先生安全抵韶。此时的黄埔军校，在孙中山先生极力推崇下创建兴起，第1期学员从1924年5月5日新生入校，时间仅过4月余，第1期第1队全体学员即获此护卫殊荣，实为黄埔军校建校初始之重大幸事。孙中山与夫人宋庆龄及随行人员抵韶后，被安排住宿于韶关车站北侧一栋两层小楼。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被安排在附近临时搭建的几个竹棚居住。

　　《国父年谱》下册第1531页记载：“蒋中正特派军校教官文素松率第1队学生，担任护卫。”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全体学员，遂在教官兼队长文素松带领下赴韶，第1期第1队全体学员有：唐嗣桐、何盼、杨其纲、董钊、林芝云、王国相、黄承谟、黄彰英、谢维幹、王治岐、张镇国、徐石麟、刘铸军、竺东初、印贞中、李安定、谭辅烈、赵勃然、李伯颜、李绍白、刘仲言、贺衷寒、韦祖兴、魏炳文、林大埙、傅维钰、王公亮、胡信、冯毅、周秉璀、胡仕勋、陈谦贞、王泰吉、梁汉明、邬与点、姚光鼐、李园、陈选普、陆汝畴、刘畴西、游步仁、刘慕德、李武、郝瑞徵、唐同德、白龙亭、徐会之、容海襟、王逸常、徐象谦（向前）、张坤生、周天健、蔡粤、蒋先云、甘达朝、石祖德、项传远、陈文宝、李子玉、范振亚、何复初、邓春华、穆鼎丞、伍翔、萧洪、张其雄、钟彬、林斧荆、朱一鹏、郑汉生、陈皓、田毅安、龙慕韩、帅伦、古谦、伍文生、邓文仪、刘长民、谭鹿鸣、罗焕荣、睦宗熙、王尔琢、江霁、廖子明、潘学吟、曾扩情、康季元、廖伟、蔡敦仁、尚士英、刘蕉元、顾濬、周品三、唐星、陈琪、周惠元、蔡森、周振强、罗群、杨挺斌、李培发、杨步飞、赵荣忠、陈公宪、李绳武、沈利廷、吴兴泗、郭剑鸣、刘钊、刘希程、郭远勤、宋希濂、戴文、陈卓才、谢幹周、陈平裘、张君嵩、郭冠英、宋雄夫、余程万、毛焕斌、蒋孝先、罗奇、冯剑飞、颜逍鹏、谭作校、丘宗武、陈国治、陆汝群、陈德法、李洁、李冕南、邓毓玫、夏明瑞、程汝继等135名学员。当年追随孙中山到韶关的警卫部队还有：广东警卫军（军长吴铁城）第1团第3营（营长梁朴园）的3个步兵连。

　　应孙中山先生邀请，后来成为“中国影坛先驱”的黎民伟和他的同事，与成立之初的香港民新影画制作公司的影片拍摄制作人员，亦随车前往韶关。孙中山先生还要求北伐官兵积极配合摄影队进行摄制工作，该摄影队实地拍摄了许多孙中山先生与北伐军的真实画面，后制作成《孙中山大元帅誓师北伐》新闻纪录片。孙中山先生还为黎民伟题写“天下为公”横匾赠勉。9月17日，孙中山先生在韶关大本营召集各军旅长军事会议，促各部迅速向赣南进击。

　　9月18日，孙中山在韶关大本营接受日本记者采访时指出：“北伐之目的在于推翻直系，统一中国。”1924年9月20日，孙中山在韶关南校场举行北伐誓师大会，并检阅北伐军和发表演讲，以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为卫队，始终护卫孙中山于韶关视察期间。9月21日，孙中山偕夫人宋庆龄，以及苏联顾问鲍罗廷夫妇、鲍氏男女秘书三人和大本营各部长官，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百余人，及邓彦华率领的卫士队80人，由军需处派专人引路，从火车站大本营出发，在南门码头乘船前往西河坝到芙蓉山视察，随后转赴莲花山及东河各高点要隘巡视防务，其间，还专门指示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学员，在莲花山进行攻防演习。

　　二、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部分学员回忆护卫孙中山在韶关督师北伐情形。

　　徐向前元帅回忆记载：“9月上旬，我们第1队作为孙中山的卫队，随他到了韶关，任务是放哨、警卫。在韶关，我们住在一个山坡上……双十节那天，孙中山在韶关飞机场举行了阅兵式，受阅部队还有我们黄埔军校的学生。检阅完毕，孙中山简短演讲，主要是讲北伐意义，号召参加总队勇敢作战，彻底打败北洋军阀曹锟和吴佩孚。就在这天，广州城内发生了商团叛乱，一时广州形势十分紧张，黄埔军校的师生又奉命回师广州，参加平叛。在平定商团叛乱的战斗中，黄埔生首次上战场，大家很勇敢，受到了锻炼，树立了军威。”

　　邓文仪回忆：“黄埔军校开学之后不久，中国国民党筹划北伐，在广东北部的韶关，设大元帅大本营的行营，大元帅（孙中山）住在行营，指挥调度北伐的军事。为了增强护卫大元帅的力量，及大元帅可以亲自督训黄埔军校学生，大元帅电令蒋校长选调军校第1队学生，于（1924年）8月中旬到达韶关，在行营附近的芙蓉山上，业已建造的临时营房，用竹子作架、茅草为顶的两幢宿舍，一座讲堂，一座饭厅及办公室杂房等，乃是一所战地的随营学校，第1队124位（原载如此）同学，亲受到孙大元帅兼总理的教导，人人都感到欣慰和愉快，孙总理每周都有一次或两次到我们营地巡视，有时孙夫人宋庆龄也同来，孙夫人并常派人送猪肉及水果犒劳我们，爱护我们比父母之对子女还要亲切。孙总理曾有两次亲自带领我们野外演习，亲作作战想定，就附近山区地形，指示前方敌情，要我们实施进攻，率先向陡坡直下领头前进，这是以身作则、以身行教、冒险进攻敌人的行动，使得我们全队同学既惊奇，又佩服。大元帅年近60，仍有英勇豪迈的精神，我们跟他前进，跟他学习，得到的启示与大无畏的精神之奋发，乃是每一个青年救国战士所难得到的心得。那次演习，我们是以一连人攻击一营的敌人，用中央突破猛打奇袭的战术，以少胜多，取得了胜利。这是革命军革命战术的实践，这次演习很成功，大元帅在演习之后，作了简单的讲评，很赞许我们的行动敏捷机警，慈祥恺悌中，显现革命领袖与三军统帅的威严。我们在演习回营之后，同学们互相议论，都敬佩大元帅的伟大英勇，矢志师承，终身不忘，这是我亲沐国父领导印象最深的一次教导。”

　　宋希濂记载：“1924年9月12日，孙中山亲自出发赴韶关督师，蒋介石派军校中校战术教官文素松率领第1队护卫孙总理前往韶关，孙总理的专车停在韶关车站……我们第1队住在离（韶关）车站约两华里的一所用木头和竹子盖成的宽敞的房屋里，我队每次派4人到专车附近担任警卫，其余大部分时间仍从事军事训练。在10月间的一天，孙总理让文教官和陈队长（陈复）在附近选择一个高地，把队上学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防守，一部分攻击，文教官等将地形选好，作好了攻防计划，并叫我们实地演习了一次，然后去报告了孙总理。第二天上午，中山先生大约9时左右乘着轿子来到了山顶，这座山高约800多米。我们第3区队担任防守，一大早就来到山顶周围挖散兵壕，布置防御，第1、2两区队担任攻击，于9时许从山麓发起攻击。10时半演习完毕，孙总理集合我们讲话，首先赞扬了我们演习中勇敢沉着的精神，然后说到做一个革命军人，第一要抱有救国救民的大志，毕生为这个目的而奋斗，要学习革命先烈的牺牲精神，革命军要以一当十、以一当百……讲话约半个小时……中山先生鉴于形势的变化，乃决定停止北伐，并准备启程北上（北京），我们于10月底随侍孙中山先生回到广州，旋即返校。”

　　三、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学员护卫孙中山先生参与驻韶各项活动。

　　1924年9月29日，韶关各界人士在韶关南校场举行赞助北伐大会，孙中山先生主持大会，第1期第1队学员再为护卫队，随侍孙中山先生身边左右。此外，第1期第1队部分学员，按照大会指定的警戒位置，护送与会者入场和维护大会外围秩序。

　　在韶关大本营督师北伐期间，孙中山先生染病休息中，仍不忘读书学习，据当时任建国湘军第2军（军长谭延闿）第2师师长戴岳回忆：“我师在韶关驻军时，一次因有事晋谒，时先生有病痊愈，养息于平台靠椅之上，孙夫人坐在一旁，为之阅读英文报纸。先生不但研究政治经济，对军事亦具有远见，深深地了解到只有真正的革命武力，都能贯彻救国救民的主张，因此决计创建黄埔军校。”北京政府临时执政段祺瑞奉派专使许世英抵达韶关后，10月2日，孙中山先生陪同其乘专列赴马坝游览南华寺，奉大本营命，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学员作为卫队负责护送事宜，至晚间驱车返回韶关车站。

　　10月9日，苏联军舰“波罗夫斯基”号运送武器军械抵达广州后，部分舰艇船员军官在舰长马克西莫夫率领下，受孙中山邀请乘车赴韶关参加“双十节”联欢。此次“双十节”纪念即为“在韶各军庆祝武昌起义13周年暨北伐军阅兵典礼”。是日上午，孙中山先生在韶关飞机场检阅部队，受阅部队有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全体学员、吴铁城警卫军第1团第3营3个步兵连，还有赴韶关参加北伐的樊钟秀的建国豫军一部分，约有2000余人。苏联舰艇官兵与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学员比邻而列，并率先列队经过主席台请孙大元帅检阅，嗣后参加联欢晚会，观看文艺演出，及至燃放烟花结束，当晚乘火车返回广州。

　　四、孙中山先生迫于广州军政形势危急，曾电示蒋介石将黄埔军校北迁韶关。

　　在孙中山先生驻韶关督师期间，迫于广州军政形势转危，曾三度发电报指示蒋介石将黄埔军校迁移韶关续办。1924年10月9日，孙中山以“万万火急”复电蒋介石：“黄埔蒋校长鉴：密，两函俱悉。以我推测，或不至如此危急。然我来韶之始，便有宁弃广州为破釜沉舟之北伐。今兄已觉广州有如此危急，望即舍去黄埔一孤岛，将所有枪弹并学生一齐速来韶关，为北伐之孤注。此事电到即行，切勿留恋。盖我必不回救广州也。当机立断，切勿迟疑。孙文。中华民国十三年十月九日”从信函观察，孙中山先生当时预测时局危急，有舍弃广州并要黄埔军校师生北迁韶关之意图。蒋介石即复电孙中山称：“决坚守黄埔。”据任大本营参议田桓回忆孙中山当时曾表示：“我之来韶，目的在于北伐，为了破釜沉舟，放弃广州亦在所不惜。”

　　10月11日上午，孙中山以大本营电示蒋介石：“介石兄鉴，函电皆悉，今先答函，枪弹运韶决不瓜分各军，汝为（许崇智）亦不能给予一枝。如有必要只可将黄埔前时之枪给他，此八千一式之枪，一枝不可分散，到韶后甚多地方可以贮藏。我在此断无人敢起心来抢也，至于运来时途中之保护，只在黄沙一段要小心，其他一路则押车与数百人便足可，由（黄埔）学生任之。黄沙并小坪一带可用张民达之队以保护之，其法着张假作出发韶关集于车站，黄沙大部小坪小部布置妥当，枪弹即上车与（黄埔）学生同来便可。至于款项现当将黄埔学（军）校收束，俟到韶关再酌可也。答电如下，北伐必可成功无疑，亦出决不回顾。广州望兄速舍长洲（黄埔岛）来韶（关），因有某军欲劫械并欲杀兄，故暂宜避之，以待卫队练成再讲话陈（炯明）贼来攻我，可放去由争食之军自相残杀可也，乱无可平，只有速避耳，或更邀汝为（许崇智）同带其可用之部队齐来尤好，望为商之，如何速答，此复即俟。毅安。孙文，十月十一日。”

　　10月11日下午，孙中山先生再致电函蒋介石：“介石兄鉴，新到之武器，当用以练一支决死之革命军，其兵员当向广东之农团、工团（军）并各省之坚心革命同志招集，用黄埔学生为骨干，练兵场设在韶关。故望兄照前令办理，将武器速运韶（关），以免意外，至要至要！此意请转知鲍（罗廷）顾问，并请他向各专门家代筹妥善，计划及招致特种兵之人才为荷。文。十月十一日。”足见孙中山先生在危难关头仍对黄埔军校深寄厚望。

　　危急形势有了转寰后，此时驻韶关的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全体学员，因辍学日久，患病较多，经孙中山先生批准，决定整队择日离韶返穗。1924年10月12日早晨，黄埔军校第1期第1队在队官文素松率领下，乘坐火车南返广州，而后转赴黄埔军校本部续学，遂结束了随侍孙中山参加北伐督师22天的难忘历程。此次第1期第1队学员全程整队、贴近护卫国父孙中山，是黄埔军校学员首度亦属唯一一次，在许多官书或学者论述与记载中一笔略过，少有整体叙述或专题记载，即使浏览多部黄埔军校史亦记述无几。笔者搜罗史迹爬梳及里，谨将黄埔军校护卫壮举记述于此，希企载入黄埔军校建校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