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军在抗战的岁月里------赵守杰-

在抗日战争中，国共两党进行第二次合作，结成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了一切抗日力量，带领全国人民经过八年艰苦奋战，终于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抗日战争进入l938年，我经共产党组织批准投笔从戎，参加了国民党爱国将领杨虎城的部队38军。这支爱国革命的部队从北伐起即有共产党的组织。“西安事变”兵谏逼蒋介石抗日，促成国共第二次合作，共同抗击日本侵略军。现将亲身参加抗日战争片段略述于后。

    1938年7月，38军由华北战场转战于晋东南，直接受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的指挥。在朱、彭首长的指挥下，配合八路军打了许多漂亮仗，学习了八路军的作战指导思想和战术原则。当时蒋介石得知38军与八路军并肩战斗的情况，下令将38军调往晋南三角地带中条山，使38军在北有强大的日军，南临黄河天险极其复杂的战争环境里，坚持和日寇作殊死战斗达两年半之久，粉碎了日寇11次进犯与扫荡。

1938年12月，我由陕西随部队东渡黄河茅津渡，进入抗日前线的中条山。茅津渡地处中条山南麓，紧靠黄河北岸，位于平陆县东侧，张茅大道终点，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中共38军工委领导的培训军政干部基地设于此。因茅津渡训练基地的教育方针、学习内容、教学方法均沿用延安抗大的模式，故而被誉为“茅大。“茅大”以轮训中、初级指挥员和培训初级基层干部。我参加的教导大队以进步青年学生、共产党员为主要对象，为党培训骨干。

在中条山期间，经历了较大的战役有“3·29”、“6·6”、“4·17”等。“3·29”战役于l939年3月29日开始，日寇集中精锐部队4000余人，在空军支援、炮火掩护下由张店沿张、茅大道两路南犯。一路向太臣地区17师阵地进攻，一路向东西祁村独立46旅进犯。我军运用机动灵活的战术，采取避实击虚、避敌锐气，击其侧后薄弱部分与敌周旋。日军为达南犯之目的，企图歼灭我军于太臣地区，野蛮疯狂的敌人除以飞机大炮助战外，并对我军施放毒气。我军为避免无谓伤亡，采用节节抗击，逐次后撤战法，主动放弃太臣。日军侵占太臣后，我军在正面牵制敌人，以主力转向敌人侧翼猛击。并以1个团的兵力奇袭敌后闻喜，同时对张店之敌据点围而诱攻。精选数百名敢死队员，每人配以大刀、手榴弹、短枪，以隐蔽、迅猛动作，突然冲入正在集结之敌阵。勇士们以大刀砍、手榴弹炸，出其不意，使敌猝不及防，陷入混乱，毙伤敌人三四百人。经过6昼夜的战斗，使日寇伤亡惨重。敌人仓惶撤退，我军恢复了原来阵地。

“3·29”战役后，日军经过策划，调集20师团及37师团一部，配属山、野炮各一个联队和山口飞行大队飞机38架，分9路向中条山进行大规模扫荡，发动了“6·6”战役，妄想雪“3·29”之恨。战役之初，由于4集团军参谋长陈志坚指挥失误，陷部队于不利。国民党第1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令38军军长赵寿山统一指挥第4集团军所属部队。根据战役初期的教训，赵军长决心以中条山东段为依托，灵活运用阵地战、运动战、游击战相结合的战法与敌周旋。命令被日军包围之部队伺机组织突围，并与外围部队取得联系，密切配合，力求分散日军兵力，寻机在运动中歼灭其一部。除正面与日军抗击外，组织部队深入敌后、侧翼袭击敌人据点，伏击敌运输队，破坏交通线。17师97团袭敌后高平，102团从侧翼袭敌歼其一部，收复了淹庄、过村、毛家山、崔家岭等地。

由于各部队从正面抗击，侧翼袭击和深入敌后袭扰，使敌首尾遭袭，顾此失彼，处处挨打。经过半月之久的战斗，日军全面撤退，从而粉碎了日军第6次进犯。这就是日军在中条山发动的最大一次的“6·6”战役，此役我军击毙日军高桥联队长以下2000余人。

    1940年4月17日，日军发动“4·l7”战役，我军经过苦战，粉碎了敌人的进犯。与此同时，我军奉彭总命令，配合著名的“百团大战”。全军各部队整营整连有组织、有计划地交替于同蒲铁路东西两侧之安邑、运城、闻喜、稷王山地区开展破击战、游击战，袭击日军后方据点。在八路军的配合下，奇袭万泉、猗氏、稷王地区，有力地配合了“百团大战”。在此仅举磨盘山伏击战为例，歼日军一个小队，毙伤敌30人，缴获战马l0匹、枪支20余件，我无一伤亡。创造了一个排伏击全歼日寇一个小队，我无一伤亡的范例。

    我军坚守中条山两年半的时间里，粉碎日军11次扫荡进犯，毙伤日军7000余人。打死日军联队长2人，击落敌机1架，俘日军飞行员三口春中尉，为抗战作出了巨大贡献。我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时国民党的报纸也公认38军是中条山日军的“盲肠”，是抗日的铁柱子。第1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亲临中条山前线，对38军官兵讲话说：“38军坚守中条山，屡挫敌锋，战绩卓著，是中条山抗日的中流砥柱，是铁的38军”。我有幸到会聆听了卫立煌的讲话。我军遂即以中条山抗日战功和首战漕河、娘子关、雪花山等战役战绩谱写了38军军歌。歌词为：

    “三十八军，三十八军，我们是铁的三十八军。

    我们在雪花山上，雪花抚着我们的刀枪。

    我们在乏驴岭上，誓死与阵地共存亡。

    井陉车站夺大炮，高平关外毁车辆，

    碛口整军振旗鼓，茅津干训威名扬。

    加强抗战意识，加强抗战意识。

    这是神圣的战争，这是光荣的战争．

    最后胜利是我们的。”

1940年，蒋介石以整训换防为名，将38军调到黄河南岸的巩县、广武、荥阳、汜水、登封、偃师等地，妄想借机消灭之。

1940年10月，蒋介石为隔断38军与八路军之联系，强令38军南调河南郑州、汜水、巩县地区，坚守黄河防务，与日寇隔河对峙，处于被蒋嫡系汤恩伯20万大军包围监控之下。38军调离中条山后，不到一年，即1941年防守中条山的蒋军嫡系胡宗南军，遭日寇围攻，几乎全军覆没，中条山沦为日寇铁蹄之下，严重威胁中原地区。

1944年春，日寇为打通平（北平）汉（汉口）交通线，以配合太平洋战争，遂发动了中原会战。战役开始后，防守一线的20万汤恩伯大军，很快败退。1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命令正在休整的38军由二线接替汤恩伯大军败退之防线，于巩县地区与日寇交战，并严令掩护蒋嫡系大军撤退转移。我军且战且返，致使于河南宜阳、韩城、四棵树地区遭日寇重兵包围，经激战后，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杀出重围，许多共产党员冲杀在前，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蒋介石早就下决心吞并这支抗日有功的部队，借助日寇大举进犯之机，用日寇之手而消灭之，以雪西安事变之耻！至月余苦战，孤军与穷追不舍的日寇直战到豫陕交界，日寇为应变战线过长，兵力过度分散而退守河南洛宁地区。我军又由后卫变前卫直追到洛宁与日寇对峙。始终置38军于抗日第一线，不仅未达到目的，相反继续在对日作战中仍然发扬了顽强的战斗作风和机动灵活的战术思想，取得了很大战果。

    1945年7月，在蒋介石吞并分割38军的前夕，党中央、毛主席电令38军有组织的回到解放区。当时我任师工兵连长，部队回到党的怀抱，盼望已久，此时此刻兴奋激情难以言表。不久，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遂即奉命向拒不投降的日军发起进攻。

    38军自抗战之日起，直到日本投降，在8年抗战中，从未离开过抗日前线一天。38军其所以战斗力强，打不垮，拖不烂，是因为各级均有共产党的组织，有大批中共党员和进步青年。正如毛主席对38军的评价：“这个部队在形式上是国民党的编制，但是该部队的地下党组织是按照党的路线、方针、任务建设部队的。他们同日寇作战是英勇的、坚定的，同国民党顽固派作过斗争。他们在国民党统治区贯彻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堪称模范”。

    今天，当我回首当年在38军这段浴血奋战的光荣岁月时，我深深缅怀那些为国捐躯、光荣殉职的共产党员、黄埔同学以及广大的抗日战士，人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的功勋永垂不朽。

   (作者：甘肃省黄埔军校同学会。88岁，17期)